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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思源：橫跨中西的聲音藝術家（文藝圈洋面孔）

北京宋莊，一座座美術館、藝術館錯落分布，“分響中心”聲音藝術博物館就坐落其間。還未走近，白底黑字、設計感十足的大門便映入了眼簾。在緊鑼密鼓裝修的博物館前，我們看到了秦思源的身影。

與中國割不斷的聯(lián)系

初識秦思源的人，很容易被他中英混血的外表和名門之后的身世所吸引。1971年出生于英國愛丁堡的他，外祖母是著名作家凌叔華，外祖父是文學評論家陳源，母親是英國廣播公司國際部記者陳小瀅，父親則是英國漢學家秦乃瑞。

因為擁有一半中國血統(tǒng)，秦思源的“思源”二字取自飲水思源。別看他現(xiàn)在一口流利的京腔，老北京味兒十足，但在他8歲之前，并不會說中文。

1979年，中國剛改革開放不久，父母把秦思源送到北京學習中文。當時，他抱著上興趣班的心態(tài)，陰差陽錯地進了什剎海體校學習。體校的訓練強度很大，教練原本想著秦思源堅持不住就會自行離開，誰知這個小孩不僅堅持下來了，還在一年多以后取得了北京市武術比賽全能組第二的成績，并在此后出演了李連杰主演的電影《少林小子》。

4年后，秦思源回到英國上中學。在中國練武術、拍電影的經(jīng)歷，使得他成為媒體追逐的焦點，頻繁出現(xiàn)在英國的報紙和電視上，但他并不喜歡那樣的“明星生活”，一度感到迷失：“那時，我覺得自己變成了中國孩子，對周圍的一切都不適應，人已經(jīng)完全亂套了?！睅啄旰螅鹊剿匦逻m應了英國的生活環(huán)境，又面臨人生的抉擇：選擇一個大學專業(yè)。

1990年，秦思源考上了當時世界排名第三的愛丁堡大學電腦系，硅谷的多家公司向他拋出了橄欖枝，但他卻不太喜歡自己正在做的事情。一學期后，他退學重考，而這一次他決定學習中國語言文學。“我發(fā)現(xiàn)自己在中國待了那么多年，中文卻只會說，不會寫不會讀，相當于半個‘文盲’，如果要研究中國文化是行不通的?！?/P>

秦思源接著考進了倫敦大學亞非學院，進行了系統(tǒng)的中文學習。大學期間，由于專業(yè)需要，秦思源再度回到北京，在北京師范大學學習中文。這期間，他組建了曾經(jīng)名噪一時的穴位樂隊，也正是源于這次機緣，秦思源找到了自己的興趣所在，那就是藝術。

大學畢業(yè)后，秦思源做的所有工作幾乎都與藝術有關。他先在大英圖書館從事“國際敦煌學項目”的研究工作，此后又回到北京，在英國駐中國大使館文化教育處工作，做過英國戲劇舞蹈節(jié)項目，也做過上海當代藝術展的策展人。

系統(tǒng)記錄老北京的聲音

2002年，與中國牽牽絆絆30余年的秦思源，決定搬到北京定居，把工作重心放在策展和藝術創(chuàng)作上。

他先后策劃了許多活動，其中影響最大的是“都市發(fā)聲”項目。項目邀請英國、中國的知名藝術家共同開展一系列活動，探索、記錄生活中的聲音環(huán)境?；顒雍髞韽谋本U展到了上海、重慶、廣州等地，持續(xù)了一年，取得了很大的反響。

當時，這個項目通過電臺征集到很多很有意思的聲音。給秦思源印象最深的，是一名聽眾說他喜歡打棗的聲音。竹竿擊打在棗樹枝干上、棗掉在房頂上、再從房頂滾落到臉盆里。一想到這個聲音，一幅畫面就會出現(xiàn)在眼前，個人的情感記憶被喚醒。

“我們聽到的所有聲音都會保存在記憶中，只是我們不知道而已。很多聲音是跟情感捆綁在一起的，多年后我們再聽到一個以前的聲音，是會出現(xiàn)情感記憶的?！鼻厮荚幢贿@樣的一種體驗所感染，這也激發(fā)了他對聲音藝術的進一步探索。

2013年，應史家胡同博物館邀請，秦思源開啟了聲音項目“胡同聲音”。什么最能代表胡同里的聲音呢？在他看來就是“老北京的聲音”，吆喝、叫賣、響器、鴿哨等等。“全世界都玩兒鴿子，可是只有北京人會把哨綁在鴿子的尾巴上，使它在飛翔的時候出聲”，秦思源笑著說道，言談之中儼然是一個地道的老北京人。

繼“胡同聲音”之后，秦思源又策劃了一系列的實驗劇場、聲音藝術以及當代藝術項目。2018年，他受北京坊公共藝術項目“焦點計劃”委托，為大柵欄特別創(chuàng)作了聲音裝置作品《聲坊》，在擁有北京600余年商業(yè)文化歷史的大柵欄中，以聲音再現(xiàn)游商文化。

2020年，秦思源與北京宋莊藝術發(fā)展基金會創(chuàng)辦人洪峰共同發(fā)起成立“分響中心”——一個聚焦于聲音的非盈利文化機構，策劃建立全國首個聲音藝術博物館。這是一個建筑面積6000平方米的博物館，有鴿哨基地、檔案館、展館、劇場、聲音游戲空間、餐廳，也有面向聲音藝術家和學者的檔案館、駐留項目空間等。博物館的主廳是“老北京的聲音”，此外還有展示大自然、音樂、語言等諸多類別聲音的展廳，將于2022年5月與公眾見面。

做開放的觀念藝術

走走轉(zhuǎn)轉(zhuǎn)的每一步，秦思源和中國、和北京的聯(lián)系越來越緊密。在北京前后居住20多年的他坦言，這座城市賦予自己太多的東西。

“北京是一個有當代性的城市。當代性是一種真實，北京既有宏偉壯觀的風景，也有市井煙火的生活，更有藏龍臥虎的人才，這樣的一種豐富和復雜塑造了它的真實感。好的藝術應該是復雜的、豐富的，加上藝術家的天賦，才能有可以留存下來?！?秦思源說。

如今，拋開身上一系列標簽，秦思源更愿意回歸到藝術家的身份：“做老北京聲音之后，很多人認為我是在做非遺保護，其實不是，我的主業(yè)是藝術家?！?/P>

積累和沉淀了多年，秦思源對當代藝術有自己的見解。他認為當代藝術的魅力在于產(chǎn)生了觀念藝術，觀念藝術可以做得怪異小眾，但一個好的觀念藝術也可以變得很開放?！拔易龅穆曇繇椖渴且环N觀念藝術，在這里面，我更關注的是聲音跟社會、跟歷史和未來的鏈接， 聲音對記憶與情感的喚醒?！鼻厮荚凑f。

當代藝術的表現(xiàn)方式非常豐富，專業(yè)性和社會性都是不可或缺的，有些人為了面向大眾會降低學術標準，但這樣一來，價值就不復存在了。如何不降低學術標準，又很開放地面向大眾，這個是秦思源想做的事情。

“我們把聲音藝術博物館當成一種創(chuàng)作?！鼻厮荚幢硎尽ＫＭ芙⒁粋€真正意義上的聲音博物館，在這里，觀眾可以通過不同層面的聲音，了解到聲音的原理等聲音本身的知識，獲得聲音與情感的共鳴，完整覆蓋個人經(jīng)歷、文化、整個世界與聲音的關系。最重要的是，這個博物館可以自然地結合大眾和專業(yè)，不管普通人也好，專業(yè)人士也好，來這兒都能夠有所收獲。

（楊文瑛 鄭 娜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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